MilkX Interview
每一天你都是怎麼過完的？每一週你會有著怎樣的心得呢？每一個月的你會回想起什麼嗎？
當日復一日不曾停歇的過日步伐，是否每到午夜12點滑起手機INSTAGRAM，欣賞著來自攝影師ZHONG LIN天天更新的365計畫，已在這一年成為陪伴你的日常？從零出發的一整年度企劃，每個人似乎都難以想像均等的24小時，為何她可以創造出每一天的奇蹟？來自馬來西亞現居台灣的攝影師ZHONG LIN，自去年2020年四月發起365 PROJECT行動企劃，她曾對外說過：「沒有限制、沒有界線、也沒有定義。」每一張照片皆從空白開始，任憑時間、人、事、物天馬行空地著陸於她的觀景窗內，與其事先架構好的故事情節，這一年的每一天，對ZHONG LIN而言，都是尚未計畫好的存在。
出乎ZHONG LIN意料之外地，365 PROJECT無形中在這段非常時期成為了世界各地共同關注的焦點，從相互共鳴，變成了萬眾矚目，一張張照片成了某些人的靈感養分，也成了另一群人的心情糧食，我們都像是習慣性地將它們收集成日曆一般，放在心頭上欣賞。如果將ZHONG LIN每一天視為一趟神奇之旅，那麼如今這三百六十五趟旅程已完美地劃上了休止符，她，現在在想什麼呢？透過MILKX五月的專訪，從「陪伴」的角度切入，讓我們一同探究攝影師ZHONG LIN的感官世界。
@Zhonglin_
REAL CHAT WITH ZHONG LIN
PHOTOGRAPHER
X：MILKX / Z：ZHONG LIN
X：透過各種網路報導與評論，我們更想聽妳聊聊自己，在心底妳是怎麼觀看自己的？（個性、對攝影的態度、審視世界的方式…）
Z：其實我沒有特別想過自己是一個怎樣的人，有些人覺得我很嚴肅，也有些人認爲我很孩子氣，更有人說過，我是一個很極端的人，我覺得都沒有錯，每個人眼中的我，都是我自己。如果要形容自己，我會把我比喻為水，隨時保持很OPEN MINDED的思維，跟著不同的容器在改變，這分特質也許是因為我從小在馬來西亞長大，來自這個多元的國家，爸爸從小教育就是多看、多嘗試，世界上沒有一定，也無對錯；導致我接觸的音樂、電影類型相當廣泛，自己喜歡的東西也很多元。在某一方面，可以形容我滿直接的吧！？我很喜歡人跟人直接的關係，如同我在攝影上，最喜歡的就是拍人像，用直接角度去觀看人，有時候會覺得我幾乎要用相機去撞模特兒或是藝人，就因為很喜歡人與人接觸的感覺。
X：按下快門成為每天的日常，除此之外，妳的日常還存在著些什麼？
Z：在365 PROJECT這段期間，除了按下快們，我想「陶藝」是陪伴我度過365 PROJECT的新嘗試，每個禮拜都會堅持抽出時間去捏陶。起先是滿抗拒的，因為做陶很需要耐心，而我內心其實是一個極度沒有耐心的人，在我大助鼓勵下，我開始嘗試，加上做陶的地方離市區很遠，相對地貼近了大自然。後來我開始發現，我很喜歡陶藝的手捏成形，它可以很隨性，沒有對或錯，怎樣都可以成為自己的作品，也很符合我自己的個性，即便是歪七扭八的花瓶，不需要深奧的技巧也能自然生成。如同攝影一樣，沒有什麼一定的CROPPING是對還是錯，它們都能是作品。
X：在妳視角中，一張脫口而出「有了」的照片懷著什麼特質？
Z：它是一種感覺，沒有辦法解釋。我記得小學老師放過NATIONAL GEOGRAPHIC的紀錄片，那是一名拍專門只拍獅子的女攝影師，她每一天都在等待獅子出沒，準備好按下快們，那名女攝影師曾經說過：「當你按下快門的那一剎那，當有了的時候，你就會知道，就是那一張照片。」THAT’S THE RIGHT MOMENT，小時候不明白，但這一句話卻刻骨銘心地烙印在我腦海裡，當我踏入攝影之後，很明白地了解當初「那一張有了的照片」的意思。我拍攝時絕大時間不會連線，不喜歡大家監視的感覺，也不喜歡當下其他人的讚美，因為照片對我而言是很直接且私密的連結，在拍的當下，透過我的相機，我看到的畫面，「有了」是我內在聲音告訴自己有了，而不是別人告訴我「有了」。
X：365 計畫中，每幅影像都有著它們誕生於那天的理由，而在開始的第001天，與暫時休止的第365天，這兩幅影像它們各自誕生的脈絡是什麼？
Z：其實第一天和最後第365天，事先並沒有想要表達什麼。365 PROJECT開始的時候，我只有跟身邊的人說四天過後就開始，大家還關心要不要事先規劃一下，但我的個性如果要慢慢規劃，可能又會耗上一陣子，就是要逼自己先開始，做了就知道怎麼繼續。起先因為黑白照才愛上攝影，所以365 PROJECT的第一天，我只希望能從我最熱愛的黑白照出發，至於最後第365天，單純想在最後召集了拍過365 PROJECT的模特兒一齊同框，記錄下這項計畫裡的最後一張畫面。事後才發現第一天從一個人黑白照開始，到最後是很多人聚集在一起的彩色畫面，這都是未曾先想好會有這樣的過程。就像冥冥中有力量安排了這一切發生，是種自然生成、累積下來的結果。
或許有些人都曾期待最後365天到時，ZHONG LIN是不是打算要特別做什麼，但我心中滿平靜的，與其外面的人期待些什麼，對我而言，最後一天也是365的其中一天，不必要為了最後一天特別做什麼，而是每一天都是如此進行。
X：當我們長時間、連續以一件事來陪伴生活後，會在抽離後產生一定程度的空虛吧。365 計畫另一方面也是股推動著妳在攝影上的動力，然而在這個計劃完結後，妳會需要重新找尋攝影的動力嗎？最近的心境又如何呢？
Z：我覺得在第365天照片PO出去時，當然非常感動，接著便開始想著就是要耍廢、睡覺，因為這一年來，我不曾能夠任性地說：「我就是不要拍、我今天不想修圖，就是要睡覺。」在這期間，每一天CREATE其實不難，但當你要遵守諾言，實踐它的時候，那是很難的一項考驗。所以結束後兩天，我過得非常快樂；到了第三天、第四天，就開始有所謂空虛的感覺，畢竟持續了一年，已經習慣了每一天都有一個任務在身。每次一有想法就會畫在我的SKETCH BOOK上，雖然365 PROJECT結束，我卻從中養成了想要創造的力量，不會被消磨也不會不見，似乎不需要一個PROJECT AGAIN，隨時想創作，便可以隨時開始。我現在唯一的困擾是365 PROJECT過後，很ENJOY不用苦惱每一天要完成任務，但同時卻也煩惱我接下來該以什麼方式PO文出發，該開始怎樣的步調。這是我目前在想的事情。
X：最後， 請與我們談談365 計畫將在之後可能產生的延伸或回顧吧！（展覽、出版…）
會有的，目前也都正在籌備當中。我只能非常確定的說，第一個展覽我會辦在台灣，因為台灣是我開始這項PROJECT的地方，最後也成為完成這項PROJECT所在之處。當初開始計畫，我不曾想過就這樣停留在台灣這麼長時間，還曾想過去世界各地，聯繫國外朋友，也見了一些各式各樣的人，想法很單純，飛去哪就拍到哪裡。正當有開始企劃的藍圖，因為疫情的關係便停留在台灣，漸漸地，跟當初想像得很不一樣，這項計畫起先沒有任何框架，但久而久之，你會開始找到自己想在這項計畫裡尋找的輪廓，想在這365天呈現的東西。除了展覽，我也想出一本攝影集，不是單純收錄365 PROJECT在INSTAGRAM上大家所看到的，而是一樣在當天拍攝，卻不曾曝光的照片。
「最重要的是「持續」這件事，如果不是如此認真地持續創作，哪怕只是中斷了其中一天，那些一同參與並灌注的意念可能就會有所消散，最後的成果就不會像現在這樣飽滿動人了吧。」
「藝術家對於創作計畫堅持的態度。在持續產出的過程下，如何在有限的時間中，有效的將概念執行出來。」
「翻回1年前，365正要開始，ZHONG LIN悠然抽著菸，敘述這原本想從AMSTERDAM開始的計畫；1年後，計畫已然完成，365個從0出發的作品，謝謝ZHONG LIN和團隊一同創造的，島嶼美麗的一年。」
「在這個365計劃裡，不管當天是否有工作，不管有多累，還是咬著牙堅持走下去的ZHONG LIN，真的沒有ㄧ天偷懶，非常的敬佩她。更提醒了自己要更不停歇的努力、激發自己，在這過程中，也讓曾經非常迷失的我重新看到了自己的價值。」
「雖然只佔據短短的九天，卻像一場奇幻旅程，讓我遇見了許多人。為了堅持目標，能細膩地感受生活，更像是充實地活了這一整年。完成計畫這件事，著實令我佩服。」
「永遠不要停止思考、創作，並接受創作過程中突如其來的驚喜與挫折，是我看著ZHONG LIN在365 PROJECT裡獲得的最大感動，很開心這些精彩的時刻最終被捕捉紀錄，能參與其中是我的榮幸。」
「即便後悔，也不要放棄你現在每一天熱愛做的每一件事、每一個想法。」
「這個企劃真的需要創意、想法和耐心，每一天都有人、事、物、天氣、時間上不同的考驗，只為了一張極具意義的照片。跟不同領域的高手互相創作、交流著火花，沒有任何框架局限，天馬行空地說著靈感，每一天把不可能變成可能。再用ZHONG LIN眼中獨樹一格角度捕捉感動的瞬間，留下在鏡頭裡凝聚的美好。」
「收穫最多的是能夠看到ZHONG LIN對創作的「堅持」！當天即使再忙再累都還是堅持產出自己滿意的作品，這一年的每一天都這樣堅持過來，真心佩服。」
「創作原來也是生活的一部分，雖然不是每天都參與，但它變成我睡前會期待的東西。像紀錄片一樣，有情緒、有高低起伏，也有著美。生活中隨處都能點綴，有浪漫也有陰晴圓缺，即使不完整，但能夠不被形式綁住，呈現出來的，就會是最棒的。」
「每天的創意合作，都像是跳脫舒適圈的一場良性競爭，也因為ZHONG LIN的365計畫，跟團隊們變得更團結，也會互相鼓勵，反而更期待之後更多的合作計畫。」
「長期在日本發展的我，當時因疫情暫時無法回日本，也因此認識ZHONG LIN參與她的365計畫，雖然到206天就返回日本，但對我而言是非常寶貴的經驗，因為一起完成這項計畫，有種革命情感，很開心參與了這項計畫。」
「想做什麼創作就去做，還不夠，就必須要持續前進，用必死的決心堅持到底。」
「謝謝365，讓我有這些機會能和那麼多美好的人一起創作，挑戰在各種環境下拍攝—感受風的吹拂、海的擺動，看見了更多不同於以往的美景，對於「美」不再侷限。有人說：每次攝影，都是一場攝影師與模特兒間的對話，感謝這一年來，這場與ZHONG LIN的對話，是朋友，是夥伴，也是攝影師與模特兒，期待我們的下一次。」
「沒有收獲，因為ZHONG LIN是名副其實的流氓，在過去的365天裡，我們每天都被她美麗的畫面誘拐著，並期待被招喚與綁架。」
「我是一個內心戲很多的彩妝師，需要想一遍整個妝的流程才開始，老實說剛開始我非常緊張，參與365之後我開始練習創作時不想太多，原來在完美與不完美的拉扯中，能發現驚喜。」
「何謂精準的執行，憑著堅毅不屈的精神，將理想現實化，共享純粹的時刻。謝謝邀請我加入妳所建構的宇宙，歷經探索、發現，我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自由，365之後的日子我會帶著這份美好，繼續航行。」
「赤腳踩在岩石上時會忍不住放空，想著有多少人穿過這幾件膚色連體衣，想著真神奇，365天，世界真大。ZHONG LIN把自己逼到極限、跟時間競爭的樣子非常觸動人。」
「ZHONG LIN的鏡頭好像是可以賦予我獨特個性的魔法，透過她的作品總能看見自己靈魂最細膩、自在的樣子。任何看起來平凡的東西都可以成為點子，在拍攝的過程中有時候ZHONG LIN突然的靈感最後都會是最美的畫面。美麗下充滿有趣、實驗性。」
「ZHONG LIN的365，有很多痛苦的時候，也有很多很有成就感的時刻，回想第一天拍攝都很像昨天才發生，身為她幾十萬粉絲之一，能有這個機會陪伴她每天從零開始堅持365天完成這個計畫就是我最大的收穫。」
interviewee > zhong lin text & editor > ballball chiu interview & editor > ralph lin photography > courtesy of zhong lin’s 365 project
